您现在的位置是:首页 > 运动养生 > 气功 > “面人郎”:古老非遗可以很“酷”

“面人郎”:古老非遗可以很“酷”

时间:2018-10-11 16:13  来源:  阅读次数: 复制分享 我要评论

郎佳子彧23岁,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“面人郎”的第三代传人。这一京派面人流派正是他的爷爷郎绍安开创的。

面人根植于中国的乡土文化,这项历史悠久的技艺无言记录着时代的流转变迁。

虽然从小就浸润在传统艺术里,郎佳子彧可一点也不“老土”。

除了面人,他也爱打篮球,喜欢乔丹、科比和樱木花道,拍过纪录片,是个文艺发烧友。

“90后”的他,在面人创作上显现出了特有的“叛逆”:他不满足于用面人来复刻古文戏曲里的人物,也不满足于让面塑工艺成为顶着非遗光环却被束之高阁的真空艺术,他试图依照自身对艺术的理解,对它做深刻入骨的改造,他想做“传统文化的搬运工”,让这门传统手艺——作为一种返璞归真的表达——重新汇入当代语境,回归当代人的视野。“我想让大家看看,这项古老的非遗也可以很酷。”郎佳子彧说。

“指尖上的魔术”触手生春

从形态各异的人物到鸟兽虫鱼,捏面人触手生春,幻化出一个微缩的大千世界,可不正是“指尖上的魔术”么?

“做面塑是个从头到脚、从里到外的过程。”郎佳子彧展开用塑料薄膜保湿的五颜六色的面团,从里面揪下一块,在手中几经捏、搓、揉、掀,接着又拾起拨子、剪刀娴熟地点、切、刻、划,塑成头面、身、手,最后披上发饰和衣裳,一个衣着鲜艳、栩栩如生的娃娃便立于眼前。

捏这样一个小娃娃大概要半个小时左右,但前前后后的工序加起来却有近百道。先是要将三成糯米粉和七成白面混合成面塑用的面泥,上锅蒸熟,抹上适量的甘油、蜂蜜防腐防裂,再将其揉匀、调色,制成各种彩色的面。在捏面之前,先要静心构思,做到胸中有沟壑,再辅以拨子、梳子、篦子、剪刀等工具,一气捏成。

“有次我去给孩子们表演捏面人,一个小孩指着我捏的面人说:‘这是魔术!’”郎佳子彧笑说。

从形态各异的人物到鸟兽虫鱼,捏面人触手生春,幻化出一个微缩的大千世界,可不正是“指尖上的魔术”么?

面人的确切起源已不可考,只知最初用于丧葬祭祀。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地区曾挖掘出现存最早的古面人——唐代永辉年间的面制女俑头、男俑头上半身像和面猪。后来,到了“过着瓷器般精致生活”的宋朝人那里,面粉被制成了“饽饽”“枣花”“月糕”“面鱼”一类的“果实花样”,它们既好吃、又好看,流行于节令之时,取求吉纳福之意。南宋孟元老的《东京梦华录》里写道:“寒食前一日谓之炊熟,用面造枣锢,飞燕,柳条串之。插于门楣,谓之子推燕”,又有七夕时节“以油面糖蜜造如笑靥,谓之‘果食花样’”。

到了明清,慢慢出现了一些沿街叫卖的面塑艺人,这些个艺人背着箱子游走在街头闹市,为谋生计,各显奇才,捏有“甲胄”人物、“孩儿鸟兽”“飞燕形状”,奇巧百端。起初捏面人还被视为“下九流”,属于五行八作之列,后来才被纳入传统七十二行手艺。

捏得久了,一些捏面人的大师巧匠也冒了出来,他们让面人脱离灶台,登上“大雅之堂”。此时的面人不仅为街头稚子把玩,也用来馈赠亲友,一些典雅精巧的还会陈列于文人士大夫的案几上,成为价值不菲的收藏品。故宫博物院现在藏有的末代皇帝溥仪的一些面塑玩具,据说出自著名的面塑艺人汤子博三兄弟之手。

郎佳子彧的爷爷郎绍安也是位出身街头的捏面大师。他生于清朝宣统年间。12岁那年,郎绍安在庙会上见到人称“面人大王”赵阔明捏的面人,一下子就被那些栩栩如生的“老寿星”“小公鸡”给吸引住了,之后便天天守在赵师傅的身边。赵师傅渴了,就给他端茶;赵师傅被太阳晒了,就给他挪地方。最后赵阔明收下了这个徒弟,郎绍安跟着师傅,从捏小兔小鸟到捏戏曲洋画,一边学一边卖。

郎绍安到过天津、青岛、烟台、威海、上海,还“在静安寺路交通银行的石头窗台上摆过小摊”(见作家冰心 《“面人郎”采访记》)。那会儿就有人购买郎绍安的面人,一买就是百十来个,之后又转卖给外国人。手艺出众的他后来独立门户,便有了“面人郎”这一流派的诞生。

面人分布广,流派也多。在北京一地,除了“面人郎”外,还有一些独树一帜的流派,比如 “面人汤”“面人曹”等。“面人汤”刀法酣畅、设色雅致、造型大度;“面人曹”精耕细作、格调淡雅。

郎派面人最初多捏 “三百六十行”和清末民初市井人物,色彩浓重、刻画细腻。“面人郎”所用的面加入了某种“独门秘方”,可以保证面人几十年不褪色。郎绍安的很多作品已有80多年历史,但色彩不减当年。

“爷爷作品始终影响着自己”

面人的很多题材都来自古文戏曲。为了捏好《二进宫》,郎绍安省吃俭用地挤出票钱,看了好几场这出戏。

走进郎绍安的作品陈列室,可以看到趴在玉米上的蝈蝈、砸缸救友的司马光、头戴孔雀翎的赳赳武将,还有那卖冰糖葫芦的、剃头的、吹糖人、打糖锣的,俨然一幅北京市井生活画卷。这些面人虽小模小样,却色彩逼真、眉目细腻,比如那个玉米蝈蝈,虽然是用面捏成的,但玉米叶子的纹路清晰可见,蝈蝈的触角逼真到似乎在轻微颤动。

“这个‘玉米蝈蝈’是我爷爷的名作,当时还上了《民族画报》。”郎佳子彧对爷爷的每个作品都很熟悉,“还有这个‘全家福’,原样在‘文革’时被砸坏了,后来,爷爷根据照片又重捏了一个。”

在郎佳子彧出生前两年,爷爷郎绍安就过世了。不过,他经常听父亲、姑伯讲爷爷的故事。爷爷留下的这些精巧作品始终影响着自己。

郎佳子彧说:“你看这个‘司马光砸缸’,这是我爷爷1930年的作品,那会儿他才21岁,比我现在还小,我现在都难捏出这样的作品。”

上世纪70年代,荷兰纪录片大师伊文思来北京拍摄纪录片,其中就有拍郎绍安捏面人的过程。这部分影像只有短短7分钟。第一次“看”到爷爷,郎佳子彧热泪盈眶:“我终于看到了文字和照片以外的爷爷!”

郎绍安被尊为面塑大师,他不仅技艺精,也爱钻。面人的很多题材都来自古文戏曲,郎绍安并未念过多少书,为了捏好《二进宫》,他省吃俭用地挤出票钱,看了好几场这出戏。有一回他想捏一个斑马,还专门跑到动物园去数斑马身上的条纹。据说上世纪50年代,一位玉器设计师打造了一件名为“珊瑚六臂佛锁蛟”的玉器精品,郎绍安看见后便开始琢磨,怎样用面做件和它一模一样的精品呢?一番研制过后,他给做好的面塑涂上一层特殊的材料,使它焕发出玉一般的光泽,佛像、蛟龙跟原作一样姿态自然,那条捏出来的锁链据说还能晃动。

郎绍安膝下共有9个子女,郎佳子彧的父亲郎志春是年龄最小的一个,长得也最像郎绍安。“我小时候一直好奇爷爷长什么模样。”郎佳子彧指着陈列厅正中央的一尊雕像说道,“后来有了爷爷的这尊雕像,每次看到我都有些恍惚,心想:‘这不就是我爸嘛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