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的西安市区，空气中还夹杂着燥热。市中心几十公里之外、地处秦岭北麓的长安区，却已经开始有了秋天的凉意。 明显的气温差，与市区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，都成为城市白领对“郊区游”产生巨大兴趣的因素。而越来越受欢迎的郊区游，带动的是一整条周边产业的发展：比如附近小镇上越来越多的农家乐，以及为农家乐住宿所需求的各种配套——小马的木床生意。 西安本地人小严介绍说，秦岭野生动物园附近有名的上王村农家乐，可以称得上是典型了。全村200多户都在经营农家乐，“前几年这儿的农家乐生意特别好，住宿和餐费分开算，一般住一天就是80-100块，餐费的话，按照一个人10块钱的餐标算，营业额能到1、2万，每天能净挣3,000多块，现在的餐标差不多涨到一个人25-30块左右，但来的人也不少，生意还是不错。” 小严详细到几十块的“实诚“解释，在沿着秦岭的环山路驱车而过时得到了印证。不断显现在路边、几乎不会断线的农家乐招牌各式各样。粗略数下来，至少有百十家。 小马，就是在给这些农家乐提供实木床。 来西安之前，山西人小马已经在浙江跟着别人做木床将近20年了。这是个手艺活儿，20年无论对谁来说，都可以算作是“熟练工种“了。变成熟练工种之后，盘算着自己干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。 2014年，小马来到离他老家长治不远的西安，选定了上王村附近一个面积700多平的平房租下来——人有了，厂房也有了，小马正式开干。
图为工厂角落里的机器和木料 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。小马指着厂房里的机器设备如数家珍地介绍，“这是开榫机、液压台、压刨机、打磨机，别看这台机器看不起眼，这台精密锯要1万多，普通的精密锯可能只要两、三千块钱就够了。” 做了多年手艺活的小马，如今已经是个不错的生意人了。一条条细数给我们听下来，十分朴素的算账思路，却又条理又清晰。 “给周围农家乐的人做床，卖得太贵了没人要，所以一般就做两种床，便宜点儿的卖400块，贵点儿的1000块，但都用的住，因为都是实木床。便宜的和贵的床去年分别卖了3000张和1900张。”小马说。 他点上一支烟，淡淡地说，听起来赚了不少钱，但养活一大家子人很不容易，算算成本，人工和木料都是大头。“去年，我从老家找了3到4个工人来一起干活，今年的话，又从老家多找了2个工人和1个司机，按照每月6,000-8,000块的工资算，每个月付给工人们的工钱在5万块左右。” “就拿木料来说，我以前就在南方干，也认识那边的朋友，知道大概行情。刚来西安的时候，我比较了西安和南方的松木价格，这里一方木料差不多得2,800块，南方的木料价格会便宜至少500，像江苏太仓那边，木料都是从俄罗斯直接运到太仓的码头，一方木料也就2,200元，即便加上从太仓到西安的运费，也比从本地买木料更合算。”小马一点一点捋。 “但从外地买材料也有个问题，一次不能买得太少，最少要买60方，”小马掐了烟，在纸上算了算，60方的木料，差不多能做800到900张床，基本上能用2个月左右，这样一年差不多就要进5次货。小马说，按照2,200块每方的价格算，每次进货都得准备12万左右的现金。
图为小马在检查床头 在小马的厂房里转了一圈，基本上没有库存。小马说，小本买卖库存也压不起，配合着每两个多月进一次木料的节奏，接了订单就做，做出来一批床就卖掉。 但是依然存在回款压力。 这也是小马苦恼的地方。因为主要客户都在周边，也谈不上像大企业那样有正规合同，小马也不好要求对方一定要提前给定金，这就造成床款的回款时间比较长。 小马说，“来订床的人不给定金的特别多，就算给了定金，也就是给你丢下几百块钱意思意思，完全不顶事儿。只能等床做好了，一次性付清，订的数量多的话，等做好了一般要等个把月。” 由于大部分钱都得等床做好了才能拿到，每次进货前的日子小马都特别糟心。说起进材料的事儿，小马叹了口气，“今年上半年的那次进货，真是缺钱。” 小马指着厂房里靠墙的一辆小货车说，当时刚买了这辆车运材料，还多招了几个工人，手上的钱真没多少了，进材料还差6万块钱。当时特着急，也想了各种办法。 “我也联系过银行，但是因为我长期在浙江干活，也不是西安本地人，刚来这边几年，也没买房子，自己给自己干，所以也没上社保和公积金，前后试了很多家银行，贷款申请全都通过不了。”谈起跟银行打交道的过程，小马不免流露出一丝惆怅。 唯独早年申请的一张银行信用卡稍帮到了他，“这张信用卡虽然额度不高，只有1万5，只要（额度）能升的，我都会打电话去申请，然后把信用卡的额度都刷出来，能贴补多少就是多少。”小马说，那次刷完了信用卡，还是差4万多块钱。 因为长期做家具生意，小马也认识了不少生意上的熟人和朋友，“平时都很熟，但是求人的事儿不好张口啊，人情好借不好还。当时真的很着急，前后问了几个朋友，结果发现他们手上也不宽裕，都缺钱，所以更没法开口了。但有个朋友说自己通过网上借到了钱，所以我也想试试看。”小马一边挠头一边说。 “以前就听说了有借款公司，到账的速度很快，但我也不认识这些公司的人，所以先上网搜了下。看完了很多公司的产品和信息，我就在融360上提交了一笔5万块的借款申请，没想到10分钟后，人人贷就给我打电话了，问我了一些基本情况，借钱做啥。”小马说，当时离交材料钱的日子没几天了，所以第二天就去了门店签约，批核的速度很快，解了燃眉之急。 回想起来，资金周转对家具生意很重要，都是正正经经的手艺人，遇到客户赖账不给钱的情况不太多，毕竟做买卖是要讲究诚信的，小马说，“从我自己的情况来说，用了这么多年的信用卡，我没有逾期过一次，到了买材料该用的时候我就刷，床卖掉了我就还上，不能影响我的信用。” 毕竟生意已经走上正轨，自己也完成了从“学徒工”到“老板”的转变。回忆刚到西安时候的光景，小马和弟弟两个人白手起家，一点点置备机器，慢慢招工人——那些回忆里的困难，都成为他今天“过上好日子”的铺垫和准备。 |
